1瞎了十七年,看得清世界的第一天,我眼睁睁看父亲惨死。
凶手披上龙袍,登上九五之尊。
一日,听到养心殿内传来截然不同的嗓音。
我才知道,驸马从小善口技,可模仿万物声。
1.“快,随我一起救父皇他们!”
我冲进养心殿,一把拽着前面身穿护卫服的男人就往里面拖。
顺着他眼神的方向,我缓缓低头。
只见他左手提剑,毫不犹豫向龙椅走去。
下一秒,象征帝王的冠冕随意的掉在地上,死不瞑目。
滚落在地下的头颅瞪着大大的眼睛,不舍的望着我的方向。
我尖叫着扑在他脚边,流泪苦苦哀求:“父王...别留下我一个人。”
我嗓音抖得不像话,脸上血水和泪水混在一起。
是了,国师算的没错。
我真是个晦气命,出生母死,复明父死。
克死了我全家。
2我打娘胎中就带毒,自从生下来就比寻常人少了一双眼睛。
第一个被克死的是我母后,难产时大出血而亡。
但父皇不相信传言,他给了我公主的最好的礼遇。
三年前,我随皇族一起南巡,和队伍走散,遇到了水匪追杀。
慌张逃命时,楚询仿佛神兵天降出现在我面前。
把我带到他的茅草屋,拿出最名贵的药替我治脚伤。
又借着救我的恩情,自此平步青云,成为炙手可热的新贵。
后来过了半载,车渠来我朝和亲,宴会上使臣盯着我:“臣请陛下将长公主赐给臣,以结百年之好”正准备接受公主的命运时,楚询从席上翻身上场,淡然的游说了回去。
使臣铁青着脸甩袖回去,而楚询也凭着前前后后救下的我两条命。
被父皇当场赐旨,许配我做驸马。
他会在元宵节后,变戏法似的给我花灯逗我开心。
会在我骑虎难下准备和亲的时候,冒着危险解围。
会让我在看不见光明的日子里,触摸到一点来自他掌心的温度。
可还没等到新婚燕尔,他就被派去剿匪。
尸骨无存。
3我如今仅剩自己孤身一人,我重重盯着殿内柱子。
狠狠向它冲过去。
身后突然袭来一阵大力,狠狠把我甩到地上。
“你疯了!”
“回来,我不杀你。”
我跪坐在光滑的青石板砖上,死死盯着我的灭门仇人。
“下一步呢,是把我做成人彘还是发配到掖幽庭当罪奴,听凭你处置。”
面对我的控诉,他手足无措,指尖抖得不行。
嗫嚅着嘴唇,“我...”还没等开口,身后的随从一窝蜂似的涌上殿,向他汇报。
“恭贺皇上一雪前耻,卧薪尝胆数十年,终于得报灭国之仇!”
众人齐声跪下,拜见新君。
宫女也压着我,一脚踹向我的膝盖,然后压着我的头磕下。
何其可悲。
我在被医馆治好眼睛的第一天,眼睁睁目送前朝的覆灭。
又眼睁睁看着男人踩着我的父皇和兄长的尸骨,登基临朝。
衣角在风中招摇,好不威风。
结束时,人都退下来后,男人在殿上目光复杂看我许久,叹了口气,“罢了,呆在我身边最好。
从明日起,你就来御前侍茶吧。”
我猛地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精光。
我从住了十八年的朝云宫搬出来,成为天子的婢女开始我下一步盘算。
5我本一心求死,但带着他死更好。
我毫不犹豫,向他最爱喝的龙井里面加了致死量的砒霜。
白色粉末一点点下去,随后混进清澈的茶水中消失不见。
叶子无力在背地翻涌,我仿佛能看到他的死期。
期待席卷全身,让我浑身发抖。
这个机会,是你给我的!
等我端着盘子走到门口,传来他和御前侍卫的对话。
按规矩,我跪在门边,等他们结束方能进去。
谈话揉进风里,不容我拒绝地传到我的耳朵里。
“事情做的妥当一些,别让她知道。”
“臣领旨。”
声音低沉沙哑,是人群中独一份的存在。
这个声音,我怎么可能忘!
我双目失明日久,对于所有的声音有着超乎常人的分辨能力。
对楚询的声线更是极为敏感。
我眼睛看不到的日子里,这声音温柔萦绕在我身边。
带我去买最爱吃的甜糕。
扶着我去看院子里的第一支梅花。
想到这里,仿佛一道惊雷在我头顶刹那间劈开,搅动起记忆的漩涡。
滚烫茶水把手背烫出大泡,我却浑然不觉。
只见那穿着龙袍的男人望着我开口,却用着楚询的声音。
我艰难扶着门边站起来,脚下似乎有千钧的分量。
死死盯着他,不顾侍卫阻拦,冲到他面前,拼劲全力攥着他的手:“为什么,为什么骗我。”
只见他叹口气,眼睛里情绪翻涌作一团;“夫人,我学过口技,能发出世间一切男子的声音。”
仿佛是从地域传来的审判,眼前这个修罗一字字告诉我最不愿接受的真相。
许久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,尖锐刺耳的笑声回绕在大殿上。
我扭头盯着他:“那我只问你一句,当初我们的相遇,是你故意设的局吗?”
他紧皱眉头,沉默良久“是”听到他的答案,我攥紧了拳头。
之前已经有所预料,原来,连最开始我自以为甜蜜的相遇,不过还是他的处心积虑罢了。
看我面色不对,楚询慌忙开口解释。
“一开始确实是故意的,但是——”我摇摇头,抢先打断。
无视他难看的脸色,自顾自往下说。
语气平淡:“罢了,都算了。!”
“谎言里开出的花,结出的果子也是苦的。”
我转过头去,不带一丝感情。
看他一眼我都觉得恶心。
只听太监一句惊呼,殿内的宫女悉数全部跪下。
我扭过头,看到楚询身穿明黄色龙袍毫不犹豫跪下!
堂堂一国之君,跪在我的面前,双眼恳求。
“婉婉,你不原谅,我就不起。”
“你跪了我,我阿爹和兄长就能回来吗?”
“我们不可能了,阿询”我轻轻摸上他的头。
明明是亲昵的行为,说出来的话却无比刺骨。
“当你杀了我全族!
你就不配祈求我的原谅,你不配!”
我步伐犹如万斤沉重的走了回去,只留下楚询一个人失魂落魄坐在地上。
我回去后,一直在宫里等着杀我的圣旨。
我本以为等我的是一杯毒酒或白绫。
但是他像是忘了我这人一样,一点没有要处置的动静。
那我自己来!
6这些天,我日日盘算着如何去死。
我尝试了各种死法。
我用过剪刀了结自己。
他就把朝云宫中所有锐器都收起来,还命人盯着我,不许我自裁。
那我索性绝食,饿死自己。
他掐着我的脖子,拿着小厨房炖好的汤强迫着给我灌下。
然后,再眼睁睁看我佯装顺从他喝掉,再当着他面扣着喉咙吐出来。
对着他的目光,我笑得肆意而又猖狂。
“哈哈哈有本事杀了我啊!”
太医看着我都摇摇头,叹口气:“皇上,已存死志的人,自然是想尽办法的。”
我拉他手,第一次求他:“让我死吧,给我一个解脱吧”我已经把这话同他说了无数次。
每当这时,他总会沉默着看着我,久久不说话。
绝食第十天,我如愿晕倒了。
我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,依稀看到他慌张跑来。
头上的冠冕都歪了,满脸紧张。
天呐,不会他真的喜欢我吧。
我仿佛想起来天大的笑话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7太医不知道在我晕倒之后喂了什么药。
每天吊着我一口气,但却让我渐渐丧失了力气。
甚至起身都费劲。
我像个废物躺在床上,除了被强行喂下药就是陷入昏睡。
思绪昏沉,日子都过的模糊不清。
我跟楚询就像是宫里两个陌生人,井水不犯河水。
直到他闯进我的屋门。
他跌跌撞撞扶着墙进来,面色潮红,重重向外喘着粗气。
冲进内殿,歪倒在我床上。
我半梦半醒的时候,只感觉一颗毛绒绒的脑袋歪在左肩。
可能是哪家贵人的宠物误闯进来了吧。
这么想着,我继续睡去。
迷迷糊糊感到最外层的衣物被人粗暴地撕开。
然后是里面的小衣。
我正要反抗。
可是力量太过悬殊,手腕被他捉回账中。
动弹不得。
我在下面抽噎着,眼泪止不住往外流。
可男人像野兽一样,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。
我绝望地闭上眼,只看到龙袍的一片衣角。
被床边的红烛映出让我刺眼的光。
......醒来后,身边的位置早就是一片冰冷。
可我还没等到如何死,封妃的圣旨先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