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平头村。”
“什么！？”大爷刚刚要放开拉住陈泉胳膊的手，猛地又用力拽了回来。
“你说的是三十里外，处在山腰上的平头村！？”
“是！”陈泉重重点头。
“你疯了啊！？”大爷怒道：“现在风雪这么大，天气这么冷，你居然要骑车三十里走夜路翻山回家？”
“你这一趟下去，就算不出什么意外，也会被冻死的啊！”
“你现在不能走！今晚就在大爷这儿将就一晚，明天一早，天亮了你再回去！”
大爷不由分说的便要将陈泉往回拽。
陈泉急了，一把甩开大爷的胳膊，“大爷，您别拉我！我知道您是好人，我也知道您关心我。”
“这几天是您给了我不少的信心，我也在您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。”
“他们对我失望，已经很多年了，如今我好不容易得到了能被他们认可的资本，我就一刻都不能再耽搁了！”
“傻孩子，你完成了自己的承诺，大爷真心替你高兴，可你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乱来啊！”大爷重重摇头，死活不肯松手。
陈泉看向大爷，语气减弱，却依旧坚定：“大爷，您和我说过，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。”
“男人如果忍不住痛，又怎么配称为男人？”
“所以大爷，您就让我赌一次，让我当一次男人吧！这么多年了，我不想再……逃避了！”
空气陷入死寂。
唯有呼啸的寒风卷起风雪，吹打着二人的面孔，让他们不住地眯着眼睛。
“哎，你呀你……等我一下。”大爷无奈摇头，终究是松开了陈泉的胳膊走了回去。
不一会儿，大爷走了出来，手里还捧着三个热乎乎的烤地瓜。
“拿着，放在怀里能保暖，路上饿了也可以吃。”
唰！
只是一瞬间，陈泉便湿了眼眶。
他接过滚烫的地瓜塞进衣服夹层里，看向大爷道：“大爷，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呢。”
“我？”大爷摆摆手，“无名小卒，你要是想有个念想，就叫我马大爷吧。”
陈泉重重点头，脱下棉帽和手套冲着马大爷鞠了一躬。
“诶，马大爷。”
……
狂风呼啸，大雪纷飞。
出了县城，没有了楼房的遮挡，这风雪的猛烈程度，远远比在城里的时候还要猛烈。
刺骨的寒风吹过，若非怀里捧着三个滚烫的烤地瓜，陈泉可能真的就要被冻僵了。
饶是如此，陈泉依旧佝偻着脊背，侧着身子。
他每一次踩下脚蹬的腿，都像是在和大山拔河，是那般沉重。
陈泉没了白天的运气。
回去的时候，一路都是逆风。
他骑着三轮车，反倒比走路还要艰难。
但陈泉不能放弃这辆三轮车，这是他接下来发家致富的伙计。
他也不能放弃回家。
因为家人是他活下去唯一的动力。
漫天风雪遮蔽了双眸，陈泉低着头，不再去看前面的路，开始下车用手推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陈泉终于上了山路。
一路的上坡，彻底夺去了陈泉身体里最后的能量。
他将三轮车靠在一旁的树上后，自己终于累得瘫了下去。
风雪还在呼啸，山上的大风更加猛烈，气温也变得更低。
饶是穿着军大衣，手上裹着棉手套，可陈泉依旧感觉身体和手指都开始变得僵硬。
他的眉毛和胡子上，是厚厚的一层白雪。
陈泉拍了拍，拍下了上面的一层雪花之后，下面竟然是热气冻结后形成的冰渣！
不过此时的他，顾不上这些。
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感觉，才让他反应过来，今天又是一天没吃饭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