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话甚至还没说完,他人就开始连连后退,
有人过来看见他这副样子,以为他是拿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诊断单子。
“你在说谎,你肯定还没好,我会治好你的,我一定会找人治好你的!”
他把单子扔在地上,丢下这句话就踉踉跄跄地离开,
那人又把同情的眼神汇向我这里,逼得我迫不得已在心里暗骂一声晦气。
我不得不承认,刚刚出来时我心里的确还有波澜,但在他说完那些话后就平静得再没有一丝起伏,
甚至还有蔓延而上的恶心。
但我享受这样的变化。
陈冰洋开始给我写信,口吻是十六岁的自己,
他在信里面说,是从十六岁开始喜欢我的,
他要代替曾经的自己,在每一岁都给我写一封告白信。
他去找了很多专家,
但所有人都说我已经恢复正常,
他一遍又一遍质疑,一次又一次败兴而归。
最痛苦的时候,他哭着打电话问我:
“你当时给我发信息的时候,是不是也这么痛啊?”
“那到底是什么药剂,怎么就能让你不爱我了,你怎么就能不爱我了呢?”
他还扬言要削了那家医院,医生打着电话向我求情,
我不得已找奶奶,找人看着他,他才没有机会再跑到我和医生那里哭闹。
我有时候都在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,
我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,会不会现在的我才是正常的我。
但答案,也不得而知了。
总之我一天比一天更爱自己,一天比一天更享受生活,这就已经足够了。
柳梢没有辜负陈冰洋的愿望,的确怀孕了。
她先是跑到我家来哭诉,没有找到陈冰洋后又跑到奶奶家哭诉,
但是老人家任凭她在外面哭得撕心裂肺,也没有开过门。
后来就没有消息了,
还是陈冰洋打电话来告诉我的,他在那头笑得肆意,
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我浑身发颤:
“我打了她的孩子,算给我们的孩子报仇了。”
“陈冰洋,你是不是疯了?!”
他没有接我的话,自顾自地又在那边说:
“你别怕我,我最害怕你怕我了......”
“我不过是只想要我和你的孩子,我以为你一直知道的.....”
我挂断了电话,吓得好几天没敢去上班,但他出乎意料的,那天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我。
但每天托人送来的鲜花却没有少过。
等我再见到他的时候,那张原本眉清目秀的脸已经变得不成样子。
“我知道你不喜欢以前的我了,所以我去整成你最喜欢的明星的样子了,但是我好像被骗了,就成了这个样子......”
他语气像在告状,十分委屈,一抬头的时候,我就被吓得闭上双眼。
“你别怕,那个医生说好了的,过段时间就给我修复好,我到时候再来找你。”
他用手遮住脸,自己都觉得有点难堪。
我忍不住开口劝他:
“陈冰洋,你奶奶年纪大了,你得为她多想想,再为你家多想想。”
我进行了最后的劝告,但他根本就听不进去。
“你不在我身边,赚再多钱都没有意义。”
于是等到再见到他的时候,就是在报纸上了。
其实他的鼻骨长得特别好,但他不顾劝阻偏要换,最后导致感染,当场就死在了手术台上。
奶奶给我打电话的时候,哭得泣不成声:
“我从小就惯着他,所以他养成了现在这副德性,做什么事情都只顾着自己的想法来。”
“橙橙,说到底还是我的错,害了冰洋,也害了你。”
老人一个人把他带大,从小锦衣玉食的生活让他根本就不懂得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,不管是对我,还是和柳梢的那一段。
葬礼那天我也没有去,唏嘘和恐惧席卷着我,仅存的爱意都消散后,就没有了再见的必要。
我只庆幸自己脱身得早,我早就该明白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,在他肆无忌惮伤害我时。
往事已不可追,一切都已经画上了句号,即使那么荒诞。
可是往后,我会在爱自己的路上走得更加稳健坦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