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阿音千璟的其他类型小说《攻略和尚的病娇日常全文免费》,由网络作家“请听我弹棉花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这一刻,柳吟欢觉得阿音有些不同了。几日相处下来,她知道阿音是个极为懂事的孩子,常常在笑,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,但她看得出来,阿音眼里始终有迷雾阻挡着内心深处的情绪,只有在看着怀里木偶时,才会流露出一点点不易于察觉的温暖。这样的阿音,若是有了珍视之人,一定会将其视若珍宝不允许别人伤害半分吧。柳吟欢被阿音眼里的微光感染,脱口而出,“我也是这般想的。”两人相视一笑,再多的话也不必言明。管它是恩是怨,旁人就算再清楚也难阻今生注定的劫难。今日的擂台比昨日稍大一些,或许是为了迎合年轻的新秀们,台子也变得精致起来。一朵巨大的石刻黑莲缀于擂台中央,台子四周立有八根黑色栏杆,每根栏杆上系着彩带,从八个方向连到游廊之上,八根彩带迎风飘荡与游廊彩灯相得...
《攻略和尚的病娇日常全文免费》精彩片段
这一刻,柳吟欢觉得阿音有些不同了。
几日相处下来,她知道阿音是个极为懂事的孩子,常常在笑,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,但她看得出来,阿音眼里始终有迷雾阻挡着内心深处的情绪,只有在看着怀里木偶时,才会流露出一点点不易于察觉的温暖。
这样的阿音,若是有了珍视之人,一定会将其视若珍宝不允许别人伤害半分吧。
柳吟欢被阿音眼里的微光感染,脱口而出,
“我也是这般想的。”
两人相视一笑,再多的话也不必言明。
管它是恩是怨,旁人就算再清楚也难阻今生注定的劫难。
今日的擂台比昨日稍大一些,或许是为了迎合年轻的新秀们,台子也变得精致起来。一朵巨大的石刻黑莲缀于擂台中央,台子四周立有八根黑色栏杆,每根栏杆上系着彩带,从八个方向连到游廊之上,八根彩带迎风飘荡与游廊彩灯相得益彰。
新秀们大多踩着彩带上台,像蝴蝶一般,翩翩而至,煞是好看。
没想到向家主竟这般细致,不说这前殿是如何精致,就连年轻人的轻功如何也料想到了,不过此番到底是有些华丽,不像比武,倒像选美大赛了。
擂台上少年少女们英姿飒爽,配合这华丽的擂台,看得人赏心悦目。
“会武最后一场,向家少主向雪割对风掌门之子风轻。”
到最后压轴出场的,是向雪割。
“他昨天那个模样,今天能上台比武嘛”柳吟欢嘟囔着。
阿音也注视着向雪割。
少年一脸冷漠,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,脸色还有些苍白,从彩带上滑落时险些摔倒,周围人皆替他捏了把冷汗。
“听闻这向家少主是个天纵奇才,今日一见似乎与传闻不符。”
旁边人一拍他的脑子,“只是轻功能看出什么,向家的龙渊九剑那才是绝世剑法。”向家主还在呢你敢诋毁人家宝贝儿子,不想活了!
那人“哦”了一声,但是这向少主状态确实有点不对啊,怎么使个轻功跟受了重伤一样,不仅他这样觉得周围人皆是这般认为。
唏嘘声中,一道悦耳的铃音从天边传来。仰目望去,有四人抬着一座红色轿辇平步半空,轿辇四方挂着金铃,红蔓轻纱。
“本座来迟,还望向家主勿怪。”
语气之中未有一丝愧疚,轻慢又高傲。
轿辇落地一刹,露出里面光景来。两个蒙面侍女跪坐其下,座上男子赤脚踩在侍女洁白的大腿上,红纱覆身,光洁胸膛若隐若现,随意与慵懒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这一出场立即吸引了全部目光。
向家主一言不发,冷淡地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。
“他怎么也来了。”柳吟欢小声嘀咕。
“他是谁?”阿音打量着柳吟欢,似乎没有她不知道的人。
“莫思凉,错金楼楼主。”
错金楼,天下第一销金窟,只要有钱,在错金楼就是皇帝,说它是魔教却并未做出伤天害理之事,但其手段也难称正派。
“是个有钱的主,你瞧这天台山景致绝美,其实一砖一瓦,一水一花皆出自他之手。不过若没必要万不可与他打交道,这人就是个奸商,将你卖了还让你替他数钱的那种。”
柳吟欢自认为自己声音很小,实则大殿上的所有声音都一一进了莫思凉的耳中。他寻声看去,待看到红衣少女身边那个抱着木偶的小女孩时,笑容加深了几分。
莫思凉并未下撵,因为内殿根本不会为他准备椅子,不过就算有准备他也不会去,那椅子硬邦邦的,舒适程度不及轿辇的万分之一,他又何必委屈自己。
莫大楼主小插曲一过,台上比武正式开始。
风轻提剑斩来,虽不及其父,但也将青玄派的风澜剑法学了个七七八八。大风之势,势如破竹。向雪割抬剑格挡,手臂上的痛楚传来,不慎之间,被风轻逼得后退两步。
风轻的剑源源不断地砍向他,但他不是挡就是退,风轻气急,
“你为何不出手!是觉得我不配当你的对手吗!”
“龙渊九剑,为何你一剑都使不出!”
风轻手下愈发用力,想逼向雪割出手。
冷汗湿润了后背,在与千璟的打斗中向雪割受了极重的内伤,手臂也被震碎,此刻提剑已是勉强,但他依旧咬牙坚持。
在众人都觉得向少主必输无疑之时,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内殿传出,
“我儿弃权”
向鹿涯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,竟是替自己儿子弃权?
风轻猛地收住剑,这才看到,对手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,他没想到向少主竟然这般弱,面带失望离开擂台。
只剩向雪割孤身立在擂台上,摇摇欲坠。
“本以为能见着向少主一展英姿,看来今日来的不是时候啊。”莫思凉懒洋洋道。
等到大会最后一场才来,真的是为了看比武吗?却无人敢当面质疑他,莫惹财神爷的道理他们都懂。
莫思凉睨了一眼给他锤右腿的侍女,那侍女将大腿上的脚轻轻放在毛毯之上,起身下撵。
侍女一直从殿外走到内殿门口,停下脚步不再踏入,双手抬起,将手上之物呈出。
一枚火红的流云佩。
“本座偶然寻得此物,本想在向少主获胜之时作为礼物送给向少主,可现下似乎送不出了,只好呈给向家主瞧瞧。”
向鹿涯看见那玉佩时,眼神一凛,
“莫楼主开个价吧。”
众人震惊,这玉佩似乎只是个普通之物,并非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,是如何入了向家主的眼。
“听闻向家主早些年游历四方,在大漠之境助一帮难民脱离蛮族暴政,自成一族,后来这帮难民愈发强大,攻占数片土地。大漠里那唯一的绿洲也被他们占有,绿洲之内外族不得进入,就连来往商人进入此地也被尽数扣押,财货两空。”
大漠?莫思凉打什么鬼主意?
“本座要那绿洲境地的商权。”
“这个条件对向家主来说,不难办到吧。”
这莫思凉莫非在异想天开,谁会用商权去换一个平平无奇的玉佩,就算这玉佩特别了些,也不可能值得了这个价。
向鹿涯闭上眼,“成交”
用绿洲商权换一普通玉佩,大人物的想法到底与他们普通人不同啊。
“把玉佩给向家主吧。”
话音刚落,那侍女却是身形一转,将玉佩扔给了台上的少年。
莫思凉轻轻一笑,“反正向家主也是要送给小少主的,本座就代为转交了,家主不必言谢。”
一挥手,轿辇像来时一样腾空而起,不一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谁都看不懂莫思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或许只有台上之人和内殿上首之人能明白。
莫思凉终于走了,阿音吐出一口浊气。从他来之后就有一道威压死死压在她身上,她瞄了眼周围人,就连柳吟欢也是一脸轻松,完全没有影响。那么这威亚只可能是冲自己来的,待莫思凉走了,这威压才消失。她自知第一次见莫楼主,但不知为何,这人要这般针对她。
大会已近尾声,如阿音先前所料,参会之人并未急着离去,而是讨论起江湖大事。
“前段日子明州青楼惨案,二十七人惨遭灭口,那作案手法定是魔头千璟无疑。”
“我看啊,不如趁这次大家都聚在一起,一举将魔头拿下,顺道将孤月门一锅端了。”
“说得轻松,孤月门存在这么久,我们连它宗门在哪都不清楚,何来一锅端?”
“那就把他们引出来,除非他们愿意当一辈子缩头乌龟!”
大家你一言我一语,而上首之人始终闭目沉默,不置一词。
“当年向家主一人灭了整个赤云教,我看,大家不如都听听向家主的意思。”伏剑阁阁主将话语权尽数推给了向鹿涯。
向鹿涯睁开眼睛,“此事以后再议。”
……
“阿音,你怎么了。”见她又在发呆,柳吟欢拍了拍阿音的脑袋。
阿音仰起头问她,“吟欢姐姐你要回客栈了吗?”
“嗯,应该吧。”大会已经结束了,留在这里也没意思。
“那吟欢姐姐先回客栈吧,晚些我会去找你的。”
本想问问阿音不和她一起回去吗,但见阿音脸上又露出熟悉的笑容,柳吟欢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,只道,
“那你一个人要小心啊。”
“吟欢姐姐放心,我只是去找我哥哥,我看到他了。”
原来是看到哥哥了呀,柳吟欢放心离去。
阿音确实看见了千璟,就在内殿房顶上,还悠闲地朝她做了个手势,这疯子不赶紧走留在这里等着人发现吗。
她刚走到一棵树下,一个脑袋就倒垂下来。
“哈哈哈哈,那群傻子还说要把我拿下,结果我在他们眼皮底下蹦跶好几天都没发现我,哈哈哈,笑死我了”
阿音冷眼看着,你把我叫过来只是为了表达一下嘲笑?再笑大声一点他们肯定发现你。
“爷带你去个地方。”千璟笑够了,神神秘秘道。
又来,到时候又要把她扔在半路。
“不去”
千璟耳聋听不见,跳下来把人拎走,千璟永远是这般粗鲁。
落地之后,阿音理了理自己的衣裙,又将木偶擦了擦,才开始观察自己的处境。这里地势挺高,有潺潺水流奔腾而去,消失在崖边,只听其声音也可想象瀑布之宏观。
一颗大石在水流冲击中露出光滑一角,千璟蹲在上面,也不怕掉下去。
他盯着瀑布下方,“你往下瞧”
阿音面带质疑,你确定不是要将我推下去?
千璟不耐烦了,直接拽她过来,把头往下按去。
只这一眼,让她愣住。
瀑布之下,那抹银色身影遗世独立,湍急的激流在他身边皆显得黯淡无光。
怪了,她一个女子进来花楼,不问她为何进来,倒问她是不是第一次来。
这一打岔下人已不见踪迹,阿音收回目光点头道,“嗯”
如意妈妈露出“我都懂”的笑容,“那姑娘可是来对了,我们这儿可不止有漂亮姑娘,”她凑近阿音,低声耳语,“还有漂亮男人”
漂亮男人?这错意楼竟然还有小倌,倒叫她大开眼界,看来这错意楼的生意确实独树一帜。
如此,阿音顺势说道,“那便有劳妈妈带路了。”
如意妈妈吩咐了几个楼里姑娘好好招呼客人,迈着盈盈小碎步亲自领在面前。
穿过喧嚣热闹的大堂,后面是一幢小楼。清风明月,偶有虫鸣,倒别有一番清新脱俗。如意领着她进了一间房,房内文墨俱齐,极具书香气息,一道水墨屏风将内室隔开,隐约可见屏风后坐着一人,他前方似乎还摆着琴。
“好生招待这位姑娘。”如意对着屏风后的人嘱咐,见那人微微点头,如意对阿音说了句“姑娘好生享受,妈妈我就先走了。”而后又迈着小碎步离去。
“姑娘可要听曲?”如清泉般的声音从屏风后缓缓流出,煞是好听。
但阿音没有兴趣,她放了锭银子在桌上,“你随意弹,我没有喊停你就别停。不许出声,谁来也别开门”
“能做到吧?”
客人有吩咐那人自然不敢懈怠,“姑娘放心。”随后手指动作,悠长婉转的曲调回荡在房间里。
阿音无心听赏,将窗户撬开跳了下去。在房檐上游走,又回到了热闹的大堂。二三楼的每间房都紧紧闭着,她只能一个一个去撬屋顶。撬了一圈一点收获都没有,不仅如此她撬到三楼的最后一个房间,里面什么都没看到,连个人都没见着。
阿音回到二楼,索性不再挨个寻找,就在一个视线好的角落等着,等那下人自己出来。
那下人身材矮小与白日里对不上,恐怕就是白日里那位“杨大少爷”装扮的,但那“杨大少爷”确实难让她看出富贵样子,在院子尸体旁指手画脚倒更像是刻意为之。现下怕是来见真正的杨大少爷了。
过了半晌,终于在二楼一间房外看见了那下人。看准了房间阿音从楼外慢慢摸索到那间房的窗户外,轻轻撬开。
里面一个男子坐于桌前,两位女子给他喂酒,还有两位女子弹琴起舞,那场面好不恣意快活。这杨家还真是一个德行,家里人死了还有心情喝花酒。
阿音不想耽搁,抬手对准那男人的眉心,一根丝线悄然射出,眼见着那丝线就要穿过那人额头,给他喂酒的女子却拿起了酒杯,好巧不巧地正好挡下了那丝线。
酒杯瞬间四裂开来,惊动了喝花酒的杨大少爷。
他冷喝道,“谁!”
已然打草惊蛇,再躲下去也无意,阿音打开窗户直接跳进来。房间里突然跳进来个人,除了杨大少爷带了些怒气,其他四位女子弹琴的弹琴跳舞的跳舞,倒酒的继续倒酒,淡然地比这杨大少爷更像个做官的。
阿音嗤笑,“杨大少爷,你在这里喝花酒,若是你泉下的父亲和弟弟知道了,不知会是什么表情呢?”
杨谏:“看来杀了他们的就是你这妖女吧?”
杨大少爷似乎并不惊讶,这让阿音很不爽,这种感觉就像是入了别人的圈套一样。她扫了一眼这四个女子,依旧是云淡风轻,训练有素啊,恐怕不是这小小杨家能养出来的了。难怪这杨大少爷丝毫没带怕,这么有底气。
“杨大少爷该不会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吧。”她看着杨大少爷,嘴角勾起。
“哼,就是等你这妖女,不枉我故意设下圈套,回杨家的是从小就跟着我的小厮,你若在杨家动手,你就会被他身后之人打死。不过我自然要做出万全的准备,我那小厮演的再像也难免会有破绽,索性我就直接让他引你过来,来了这错意楼你就更没有机会能活着走出去。今天就是你的死期,我要让你给我父亲和弟弟赔命!”
“真是难为你了,为了捉我还苦心孤诣下套,但你怎么知道,我会在玉露城等你回来,再杀了你?”
“哼,我是不知道你与我杨府有什么恩怨,但谁杀人全家还会留一个?等着以后寻仇吗?斩草除根的道理我自然懂得,你定会在玉露城等着我自投罗网。“
看不出来这杨家大少爷还挺聪明的,至少要比他那个二货弟弟好太多了。
“今日你插翅也难飞,快把这妖女给我拿下!”
闻言四个女子起身挡在他面前,但只是挡着,并没有要对阿音动手的迹象。
“我叫你们把她拿下!”
一个女子开口,“大人,您给钱的时候说的是保您安全,可没说要让我们来帮你捉人。”
杨大少爷被噎了一下,怒道,“我给你们加钱。”
那女子喜笑颜开,“大人早说不就好了。”
说完三个人一齐动手,只剩一个抱琴女子,淡然坐下,将琴横在膝前。
这些女子身手不俗,只拼武力阿音占不了上风。不可久战,她五指屈伸,戒指上丝线射出。
“这是什么东西?”一女子正要一掌拍在阿音肩上,见状迅速向后滑去躲开丝线,直觉告诉她这丝线不一般,绝对不能沾到。
但丝线如一张大网扑来,另一个反应没有她这么快的女子被缠住,丝线越缠越紧,让她挣脱不得,隐隐还有失去直觉的麻痹感。
“十戒千丝引?”那抱琴女子说道,她再不出手,被缠住的姐妹恐怕得废了。于是不再从容观战,手指在琴上飞快舞动。
急躁的琴声响起,听觉被影响,阿音的心也开始躁动,她将捆住的女子朝弹琴女子扔去,弹琴女子迅速起身在空中翻了个旋接住她的姐妹稳稳落地。
琴声停下,阿音喘了几口粗气,让紊乱的心跳平静下来。这四人不好对付,杨大少爷也跑得没了踪迹,再拖下去无用,缓缓移步至窗边,迅速从窗户跳下去,两个女子想要追上却被抱琴女子拦下。
“杨大人只给了保护费,在没有拿到另外的钱财之前不必为他做多余的事。”能有十戒千丝引的人,恐怕不是她们能惹的,切不可给楼主找麻烦。
闻言,千璟咧着嘴,露出那两颗尖尖的虎牙,“娘亲?你是从坟里爬出来的?”
“自然是念儿心切,等不及投胎就来找我儿了。”阿音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。
“那你说说爷的爹是谁。”
“当然是千——”阿音顿住,玩归玩闹归闹,莫拿门主开玩笑。
“小废物你能耐了,真叫爷大开眼界。”千璟好像有些兴奋。
她回来千璟会这么开心?阿音不是三岁傻子,自然不会信,果然就听到他的下一句,
“爷给你准备了礼物,快去看看。”
千璟拽着她的衣领把她拽到自己屋前。和自己走时变化挺大,几颗果树贯穿屋顶,结上了果子,这几颗果树以前是没有的,是千璟吃了果子将核丢她门口了吧,房顶都被挤穿了。周围杂草长得很深,但通往千璟屋子的路上只平铺了一层浅草。
千璟扬起下巴,得意道,“进去看看。”
不知千璟在打什么鬼主意,但直觉告诉她里面准没好东西。阿音抚上左耳的络子,她倒要看看千璟给她准备了什么“惊喜”。
门一推开,漫天的木屑扑面而来,阿音咳嗽两声用袖子遮住口鼻。放眼望去,屋内的情形真是想不注意都难,好大一屋子丑娃娃。
丑娃娃个个长的参差不齐,一只眼鸡蛋那么大,眼珠子瞪得骨碌碌的,还有不知名的红色液体流出来粘在脸上。大多都缺胳膊断腿,不是缺个鼻子就是缺个嘴,五脏难全,丑的千奇百怪,各有姿态。千璟还细心地给这些丑娃娃穿上了衣服但都是阿音的旧衣服,把阿音的衣服分给这一屋子的娃娃自然不够,于是就有一些娃娃只用一块破布遮了屁股,有的用烂布条勒住了脖子,甚至有只娃娃腿上缠了毛绒绒的一条白毛。
“你不是喜欢娃娃嘛,要多少爷给你做多少。”说完他还特自豪地拿起一个鼻子占了半张脸的娃娃仔细瞧瞧,不住地点头,“真是太好看了,爷完全就是个天才。”
所以这些年他就在干这些?眼睛都瞎了还能坚持,身残志坚,叫人佩服。
满满一屋子的鬼娃娃,连脚都没地放,阿音终于感受到了来自魔头哥哥浓浓的“爱意”,但这“爱意“太过厚重她有些承受不住,
“你让我晚上睡哪?”
她刚要踩上一个娃娃走进去,就听见千璟恐吓道,“关爷屁事,爷告诉你,这屋子里的娃娃你敢弄坏一个,爷就砍你一刀!”
阿音看着一屋子残破的娃娃,已经不能再坏了吧。晚上睡在这吓都能被吓醒,千璟真会给她找事。
罢了,这么久没被他欺负,再来一回,阿音还挺怀念的,随他便吧。
“阿音怎的如此疲惫,可是昨夜休息不好。”尹不言注意到她眼下的乌青,语气关怀。
阿音揉了揉疲惫的眼角,又趁机打了个小小的哈欠,岂止是没休息好,她根本就没休息。本来找侍女要了床被子打算睡在树上,谁知千璟半夜“梦游”在她被子上泼了盆水,夜色寒凉,地为席天为被的功力她还没练到。
后来千璟又和她过招过了一晚上,美其名曰“怕她冻死了,要让她动起来。”
她哪里是千璟的对手,但千璟就是想戏耍她,逼她动手却又点到为止。她有些看不清千璟了,这还是以前没有脑子的千璟吗。
“房里有些脏东西,闹腾人。”
阿音房间里有什么尹不言自然知道,这些年千璟做了什么去了哪里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。
“阿音屋子住不了人了,我会派人给你再建一间。”
有地方给她睡就好,她哪里都不挑。
“我这里有个任务,不知道阿音可愿替我去完成?”状似在询问她,但谁都清楚,先生的命令没人敢说个“不”字。
“先生请吩咐。”她擦掉打哈欠渗出来的泪水,恭敬答道。
尹不言:“我要你去杀人。”
阿音:“杀何人?”
尹不言:“玉露城北边有一条兰花巷,巷子深处有一大户人家,姓杨。”
“你去把里面姓杨的杀干净,不论男女老少。”
阿音怔住,只片刻又恢复平静,先生的决定她是没有权利过问的。
“是。”
尹不言见她这般顺从,很是欣慰,对侍女做了个手势,便有侍女下去,过了一会捧了个盒子回来。
“这是送给阿音的礼物,本该阿音及笄时送的,但不想扰了阿音清修,便一直拖到了现在。”
阿音接过盒子,略沉。
尹不言:“打开看看。”
盒子打开,里面是两个大黑镯子,粗看并无特别,细看才可以看到上面精巧雕刻的纹路,这是一件艺术品,但明显远不止如此,镯子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道微不可见的细缝。
阿音将镯子拿在手上,心道分量不小,里面定有玄机。拇指在细缝处用力一按,果不其然,本来成一圈的镯子从那道细缝处分开,阿音又按了下一处细缝,镯子掉了一小节下来。阿音捡起查看,这一小节和镯子上那一大节相比除了短了些几乎无差别。上面的纹路似乎与镯子本身也是分开的,阿音试着转动那些纹路,那一小节在她的转动下伸长了长度,阿音将首尾连接起来,这一小节就变成了可以套在指上的戒指。
阿音越弄越心惊,抬头去看尹不言,后者含笑道,“十戒千丝引,阿音可喜欢?”
果真是十戒千丝引,但先生为何要送她这样一份大礼。
这确实是一份大礼。几十年前十戒千丝引就已经在江湖失去了踪迹,没了传说中的名器,傀儡师这一职业逐渐陷入低迷,不少人为此叹息,但也有不少人认为十戒就不该存在这世上。它是名器也是邪器,传说它在大傀儡师手里还能操控活人,千丝斩不断割不灭,被它牵引到的人,除非傀儡师主动放手,不然就会一辈子沦为傀儡师的提线木偶。
传说不可尽信,但十戒重出江湖定会掀起腥风血雨,若被人知晓十戒在她手里,她也会成为众矢之的。
但,即使是这样也没有傀儡师能对十戒不心动,她答道,“我很喜欢。”
谁能想到呢,这失踪了几十年的江湖之物早就流落到了皇室手里。
不知先生想到了什么,他笑容收起来,摆手示意阿音退下。
殿内又剩下他一人,靠在晴窗椅上,用一道木门将自己与外界隔绝。他主动退出权力的游戏,守在这里二十多年,等着那个说想要相忘于江湖的人归来,可为何总有人来使绊子。
阿音和小璟已经能独当一面了,他不想再等了。
殿内黯淡,窗外的天空乌云密布,恐有大雨要来。混着尘土味的风凄凄飘进,扬起青丝掠过他的眼睛,那双眼里是深渊般的宁静,冷若寒潭。
皇帝,你可莫要给我回去的机会。
“小娃娃你哭什么。”岁月侵蚀过的声音却带着久逢大旱的甘霖,让小阿音的泪珠子掉得更欢了。
“来来来,这个给你,莫再哭了。”
一只布满褶皱的手伸到面前,手中一只木头人偶,就像随手雕的小玩意,很粗糙并不好看。
小阿音睁着通红的双眼瞅那小木偶,不可思议,
“给我的?”
“对,给你了就是你的了。”
小阿音收到了人生第一个玩具,爱不释手,因为不知道回去的路最后还跟着老头回了家。老头家里有个大哥哥,大哥哥很厉害什么都会,做饭、扫地连缝衣服都会,还把阿音的裙子补好了,可是阿音不喜欢他,有他在老头就总会忘记阿音。
老头以前是个戏班子的班主,很会耍木偶小人,大哥哥是他的徒弟,也会耍。他说大哥哥天分很高,跟着他学艺二十多年,他已经没什么能教的了,就问小阿音愿不愿意当他的小弟子,他把手艺都教给小阿音。阿音喜欢老头,当即就行三拜之礼拜了老头为师,此后大哥哥就变成了阿音的大师兄。
老头会带着两个徒弟去村子里演出,有时候也会去城里,没有专门的演出台子,在路边上摊子一摆就开始演。若是多挣了几个铜板,老头就会给阿音买热乎乎的包子,阿音会很开心,因为这包子只有她一个人的份,大师兄没有。也许是阿音的懂事让老头心疼,老头对阿音越来越关爱,事事俱细,还准备亲手为阿音做了个和一模一样的人偶。
那两个月阿音很自由很快活,至少在先生找到她之前。
可是先生找来了,先生要带她走,她不想离开,她喜欢跟着老头,她喜欢老头对她的偏爱,尽管有个大师兄会分走老头的爱,没关系她会想办法得到想要的所有,大师兄早晚会离开老头的。
但最先离开的不是大师兄,也不是阿音。
“阿音,你为何不想走?”青衣先生问她,
她答道,“我喜欢师父,我不要离开他。”
“阿音喜欢他,喜欢到不想回孤月门了?”
阿音还小,不明白先生这句话暗藏着什么,她只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,“我喜欢师父,我不要离开他。”
尹不言摸上阿音的头,“那不知,你喜欢的这位师父是否也同样不想离开你呢。”
师父也不想离开自己吧,师父为她做的木偶才完成了一半呢。阿音满怀期待得望着自家师父,然后她听见老头说,“阿音找到了家人,就回家去吧。”
回家去吧,回哪里,这里不是她的家吗。
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,光芒渐渐暗淡下来。怀里的木偶变得可笑,哪里都不是她的家,原来她还是没有家啊。
“看来阿音的师父和阿音想的不一样。”那双手在头顶轻轻抚摸,像是爱抚又像禁锢。
老头的眼里的情绪很复杂,阿音看不懂,阿音只知道她又被抛弃了,母亲抛弃她,哥哥抛弃她,师父也抛弃她,她不想再回到孤月门那个血腥的地方,那里的人都是冷的。
她狠狠扔了木偶,这是她第一次任性,但什么都没换来。
师父带着师兄走了,没有施舍给她一个眼神,这些日子对阿音的关爱荡然无存。
“阿音,我们该回家了。”
不,她不要回去,她挣脱了尹不言的手冲向那两道背影,却被人黑衣人掐住了脖颈。黑衣人把她提起来面朝尹不言,先生的眼神那么近,她不用抬头就能和先生对视。
尹不言笑了,笑不达心,“阿音喜欢他,我就让他永远陪着阿音,可好。”
阿音很难受,脸上胀得通红,她不断挣扎着,根本无暇思考先生说了什么。
她只看见先生身后的黑衣人弓箭拉开,蓄势待发,阿音睁大了眼睛。
先生做了个手势,弦上之箭破空射去,接着就是身体倒地的声音。
黑衣人把她放了下来,她却没能站稳跌坐在地。尹不言亲自将木偶捡起递到她面前,“阿音想留在他身边,他却不如阿音的意,忤逆阿音,那就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永远离不开阿音。”
“我也想阿音留在我身边,阿音是不是也想要忤逆我呢?”
尹不言轻柔抚摸着阿音的脸,冰冷的指尖在脸上划过一道又一道凉意,让她如坠冰窖。
“先生我错了,对不起。”
……
当初师父为她做的人偶不过是个半成品,如今不但被完成,还站在了她面前。
是谁做完了这人偶?阿音环顾四周,没见着半分人影,但她心里隐隐有了答案,只要进去那间木屋,就能确认。
站在门前,阿音犹豫了,她不知该怎么面对里面的人,师兄也许会恨她,不,师兄肯定会恨她,因为是她抢了师兄的师父,是她害了师父性命,师兄会杀了她。
这般想着,阿音释然了。
推开门,里面的男人和师兄完全不一样,黑色大斗篷笼罩了全身,那双手沟壑纵横,是无数丝线割过的痕迹,帽沿下露出的下巴也遍布疤痕,仿佛经历了无数沧桑。若不是他立得挺直,那和八旬老头也无甚区别了。
“你是谁?”
斗篷男人没有回答她。帽子遮住了男人大半张脸,男人看不见她,她也看不见男人的眼睛。但她感受不到生气,帽子下面的眼睛一定是死气沉沉的,就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尸体。
“外面的人偶是你的?你从哪弄来的?”
男人依旧没有回答她,而是抬起手,五指动作,外面那和小阿音一模一样的人偶便自己走了进来。
人偶动作灵动,和她刚刚的走路姿势一模一样。
阿音目光带上探究,这人手法娴熟,比之她的师父毫不逊色,甚至更胜一筹,他究竟是谁?
可接下来无论阿音问什么,做什么,他都不说话,阿音发现了,他是个哑巴。
谁能想到在这密林阵法之中藏着一个大傀儡师呢。不知道傀儡师被困在这里多久,也不知道他的哑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造成,傀儡师什么都做不了,只是没日没夜地做他的木偶,现在他终于有了新的任务。
将他的毕生所学,都教给眼前的小女孩,叫她杀人不眨眼,叫她成为只属于孤月门的魔教妖女。
她喜欢的......
闭上眼,脑海里浮现的全是那件白色僧袍,那人的一举一动,一言一行如烙印一般深深烙在心上。
“我已经找到了,不敢劳先生费心。”
“哦?到底是什么样的绝世之物竟能得阿音喜欢,不知阿音可否拿出来让我也观瞻观瞻。”
拿出来,她都不配拥有,怎么能拿。
“绝世之物,又怎能被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得到。”
看着迟音溢出自嘲的神色,尹不言眯了眼。伸手为她拢好微散的衣领,明明那双手寒意十足,却偏要做出温柔的举动,看得在场之人胆战心惊。
“阿音怎么能这么说,在我看来阿音可是个乖巧懂事又聪明的好孩子。”
迟音身子后倾,将自己的衣领从他手里微微挣开。
文心兰将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,心中渐渐不安,试图圆场,“阿音刚回来想必也疲惫了,不如先去休息,有什么事以后再说。”
迟音抬头看着她,白着脸笑了笑,却没有起身,依旧不动如山地跪着。
文心兰哑言,她知道阿音的意思是要坚持到底了,可是......
先生虽喜怒不形于色,但她看得出来先生已经生气了,阿音你这样做,真的值得吗?
“你就这么想离开?”
迟音坚定点头。
“很好。”
他只说了这两个字,众人都在揣摩这两个字的意思。
接着几声低笑打断了他们的思绪,这笑声极其克制,像是从地狱深处蔓出来,让人从心底里开始发寒。
“阿音啊阿音,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宝贝,要离开我,若换作是你,你说该不该放手呢?”
迟音跪在地上不卑不亢,“是我对不起先生,先生要打要罚我皆可受之,绝无怨言。”
“绝无怨言?哈哈哈哈”
“阿音这些年你难道对我一点怨言都没有吗?”
“你从出生起就活在我的掌控之中,你所有的一切都被我安排的明明白白,我让人监视着你,掌管你的所有。如今你却要走,没了我你以为你还能好好活着?你说你要去哪?脱离了孤月门的妖女你敢去哪里?”
他突然掐着阿音的下巴,“说啊,你要去哪!”
下巴上的剧痛传来让迟音皱了眉,但这并不能阻止她想要离开的决心,“天大地大,总有地方能够收容我。”
下巴被甩开,尹不言像丢什么嫌恶的东西一样,丝毫不留情面地丢开。
“好啊,你想走我给你机会。”
他站起身来,眼里无波无喜,只在转瞬之间冷漠与孤傲集聚一身,像个天生的王者令人不敢直视。
“把小璟带来。”
侍女心里咯噔一下,十分为难,“这,公子他......”公子他怎么可能听她的!
尹不言一个眼神都没给她,冷笑,“他不是想走吗,告诉他,我给他一个离开孤月门的机会。”
侍女微微惊讶,但还是什么都没问就赶去血枫斋。
文心兰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,她总觉得先生今日要做出什么事来,这两个孩子先生从来不让他们离开他的监视一步,而先生如今这一打算是要做什么。
“......先生”
尹不言冷淡的余光一扫就让她止住了想要说出的话。
暗淡低头,她只是一个下属,是没有资格过问先生的事。
再抬头时,已经恢复了平日里身为下属的神色,她对着身后的侍女耳语几句,侍女便转身去了殿内,再出来,已经将先生常坐的晴窗椅搬了出来。
“先生不宜久站,还是坐着吧。”她上前半步轻声道。
尹不言自然而然地坐下,只是一双眼睛一直落在迟音头顶,而他脚边还躺着那对漆黑的镯子。
“尹不言,你又想搞什么名堂!”
还未见着千璟便听到他欠揍的声音传来。
他向来不相信尹不言会大发慈悲给他机会放他离开,这狐狸没准又在搞什么坏主意来坑他。
但即使是这样,他还是屁颠屁颠的来了,只不过是扛着刀来的。
侍女把人一带到就赶紧回了先生身边,生怕千璟这祖宗一不小心就在她身上划上两刀,虽然先生也很可怕,但比起千璟来可好太多了。
千璟毫无疑问地把目光放在跪着的迟音身上,真是稀奇,小废物居然也敢惹尹狐狸生气了。
“哟!小废物跪在这干嘛,你要跪就跪那石雕上去,跪这能顶什么事。”
开口即嘲笑,不过迟音习惯了,对此毫无感觉。
见她没反应千璟又将枪口对准了坐着的青衣先生。
“尹不言你个弱鸡,站都站不住,出个门还要搬个椅子来,你还他妈是个男人吗。”
“公子慎言!”文心兰呵道。
“怎么,尹不言养的狗都这么护着他。爷就不明白了,他到底有什么地方,值得你们这一群狗对他言听计从,爷连骂都骂不得。”
他愈发得不将先生放在眼里,口出恶言,但也没人敢上去让他住嘴,谁都不敢惹这个魔头。
“先生永远是先生,还请公子自重,莫要再出言诋毁。”
看着她一副不怕死护犊子的样千璟觉得十分有趣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,文心兰,你这幅样子做给谁看,你以为你这样,就可以入其他人的眼吗。”
他和文心兰也算是打小相识,文心兰是个什么人他知道的清清楚楚,那可比这个老狐狸好猜多了。
文心兰悄悄握紧五指,面上却不显。
他勾着唇不怀好意得看向文心兰身边坐着的人,却见尹不言一脸笑容,笑得他头皮发麻。
“小璟不是一直想离开孤月门吗,我给小璟一个机会。”
千璟眯了眼,尹不言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,他觉得这老狐狸绝对是在打什么坏主意。
“今日阿音也说想离开,既然你们都想离开,不如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。”
哟,小废物终于开窍了,懂得反抗了。
他用一副“孺子可教”表情看向阿音,“不错啊,终于晓得尹不言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了,小废物你能耐了啊。”
他还在肆无忌惮的笑,迟音却能隐约猜到先生想做什么,神情恍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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