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晌,我道:“扶芸娘子回去歇息吧。”
芸娘脸上露出千恩万谢的表情,诚惶诚恐要离去,她还没走两步,就软了身子,幸好身后的丫鬟手疾眼快,才不至于跌倒在地。
而我的夫君连忙冲上去抱住她,喊道:“芸娘!
快去请太医!”
院子里乱作一团。
她这一晕,很快惊动了老夫人。
王老夫人急匆匆赶来,她看见芸娘子面容苍白躺在床上,顿时心疼不已,拉着她的手唉声叹气:“好孩子,你肚子里怀的可是国公爷唯一的血脉,万万不能出事啊。”
芸娘子悠悠转醒,她流下两行泪:“姨母...孩子...”她惊慌失措,仿佛有人要害她的孩子一样。
王老夫人轻声哄着她:“姨母在这呢,不怕不怕啊。”
她转头询问诊脉的太医:“好端端的,怎么会突然晕倒?”
太医知晓这一胎的重要性,连忙回禀:“这位娘子怀的是双生胎,母体过于孱弱才会晕倒,往后万万不能大惊大悲,也不能劳累忧虑。”
“双生胎?”
王老夫人闻言笑得合不拢嘴,连连道好,“芸儿果然多子多福,只要平安诞下子嗣,你可就是国公府的大功臣!”
芸娘微微一笑,用手覆上肚子,抬眸羞涩望向沈凌。
“能为国公爷诞育子嗣,是芸儿的荣幸。”
沈凌那张常年板着的脸在此刻也露出一丝笑意:“昨日新得了几匹天蚕丝,拿去给芸娘做几身衣裳。”
芸娘脸上的笑意更甚,望向我时是止不住的轻蔑与挑衅。
毕竟我这个国公夫人嫁到沈家五年未曾有孕,而她不过区区三月就怀上双生胎。
老夫人瞧着她的肚子,满意极了。
“对了,芸娘的位份也该定下了。
总不能让她无名无分住在府上。”
老夫人继续说:“下月初三是个好日子,府上摆一场宴席,叫外头都知道芸娘是府里的正经主子,传出去也不至于叫人继续议论国公爷无子。”
这话是说给我听的。
王老夫人只有沈凌一个儿子,他自然要延续香火。
这些年我一直没能为沈凌开枝散叶,外头议论纷纷,婆母对我颇有不满,我倒是提过几次纳妾,奈何沈凌不肯。
他总是劝慰我,说我与他都还年轻,总会有孩子的。
沈凌垂眸,沉默良久,他道:“夫人的意思呢?”
我答:“就依母亲的意思,芸娘为国公府添丁,我这个做主母的当然不能薄待她。”
这话挑不出错,我瞥见沈凌紧握的手微微一松,心里一阵发凉。
在我面前,沈凌总是对芸娘表现出不在意,言语中也带着几分冷漠,芸娘刚诊出喜脉那会儿,沈凌脸上满是愤怒,他执意要打掉胎儿。
他拉着我的手,情真意切:“我此生只愿与夫人孕育孩子,芸娘那儿我会向母亲解释,这个孩子不能要!”
哪怕芸娘跪在地上苦苦哀求,老夫人痛骂他是不孝子,也没能转变沈凌的心意。
黑乎乎的汤药冒着热气,一碗下去就能要了肚子里胎儿的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