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顾洛,是吧?麻烦先回避一下,把家属喊进来。”
“医生,你直接和我说就行。”
坐在桌前的医生愣了,“怎么?家里就让你一个人来看病吗?”他眉头皱着,显得额前的皱纹更深了。
坐在对面的少女面容苍白,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,肌肤如羊脂玉般洁白,而又透着一种病态的透明,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,却增添不了一丝血色。
这看起来明显有病症啊,家里人这么粗心?看着眼前柔弱的少女,他心中有些不满,决定一会让她把家属叫过来,自己要好好和他们说道说道。
顾洛正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腕上的银链,声音如黄鹂般清脆,“我没有家属。”
医生浑身一震。
“......”
“没事啦,医生,你直接和我说就行啦。”良久之后,顾洛出声,率先打破了死寂。
医生猛地惊醒一般,伸手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,“好好好,情况呢,是这么个情况......”
......
顾洛走出医院,缓缓吐出一口气,心里的猜测得到印证,她却没有一丝欣喜。
白血病,白血病......她小声念叨着,嘴角盛着化不开的苦涩,室外阳光正好,对她来说,却是无比的刺眼。
白血病这个词,和青春正好一点也不搭。顾洛低头用指头划拉着腕上的银链,眼中满是嘲弄。这和银链一样,也是那对素未谋面的父母留给自己的东西吗?
“师傅,去文北街。”拦下一辆出租,她理了理裙摆,坐在了后座。车里的收音机播放着上个年代的爱情歌曲,听着听着,顾洛莫名有些惆怅。
真正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时,人总会变得多愁善感。
“师傅,音乐关了,我不想听。”察觉到情绪的不对,顾洛觉得自己需要安静一会。
“不行啊,我想听。”司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。
“打电话投诉你,还给你差评。”
司机勃然小怒,司机小发***,司机破口小骂。
司机关掉收音机。
“他跟你好吗,一切的爱怎么都送给他,一颗心分一半好吗”
到了文北街口,顾洛下车后,收音机又响了起来,声音被开到了最大。
司机嘴角带着快意的微笑,挑衅地朝顾洛挑了挑眉,然后挂挡踩油门飞驰出去,在下一个掉头口表演了一个潇洒的漂移。
顾洛平白生出许多羡慕,也不知道自己到那个年纪还能不能这么有活力,哦,自己也活不到那个年纪。
顾洛不打算治疗,她虽然平时在网上接画稿,有一些存款,但那也只是和同龄人相比来说,真要拿去治病,估计连第一个化疗疗程都不够用,更不要说后期的治疗和移植。
对于承担的起的人来说,这是救命稻草;而对顾洛来说,那就是画出来的太阳,没有一丝温度,根本不切实际。
倒也正好,她也不想这么累了。她要拿着存款去租赁先前渴盼的生活,然后在痛苦还未到来前,无痛了结自己的生命。
打开合租的公寓房门,沙发上的人闻声抬起头来,
“取到检查结果了?怎么样?”
“没什么,医生说是因为鼻子的毛细血管太脆弱了,所以流鼻血不容易止住。”
顾洛没说实话,轻轻推开自己的房门,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,她缓缓走到画架前,手指轻轻拂过架上的画笔,顾洛心里没来由生出一丝亏欠。
自己后来总是在软件里画画,已经有些时间没有再碰过画笔了。她自嘲地摇了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