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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城舞魅全局

获鹿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论品级,社区主任比百姓所揶揄的“芝麻官”,还要小上不知几个N等;但若说他们的功德,作用却丝毫不输高官大员。任何方针政策,顶层设计落地,哪一样都离不开这些最底层的“主任”们。像杨主任这种上级领导放心,百姓信赖,拥护的社区好干部,无不是通透民心,民意的高人。“主任就是主任,咱们怎么就没想到,小个在前,大个在后,谁也不影响谁,这主意真太好了!”杜二姐抢先表了态,说“我看就这么着了,咱也别为了这事儿再讨论,纠结。抓紧排练,办事处老师这两天说话就到了。”“杜二姐,这句话说得没错。大家把精神头用在好好练舞上,我可听说,荣华队这些日子可在玩儿命的练。”杨主任起身走到大门口,回头对大家说“我虽然是社区主任,但我是荣景小区的人,不偏心咱们这些荣景的姐...

主角:杨枫曹姨   更新:2024-11-28 15:19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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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杨枫曹姨的其他类型小说《京城舞魅全局》,由网络作家“获鹿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论品级,社区主任比百姓所揶揄的“芝麻官”,还要小上不知几个N等;但若说他们的功德,作用却丝毫不输高官大员。任何方针政策,顶层设计落地,哪一样都离不开这些最底层的“主任”们。像杨主任这种上级领导放心,百姓信赖,拥护的社区好干部,无不是通透民心,民意的高人。“主任就是主任,咱们怎么就没想到,小个在前,大个在后,谁也不影响谁,这主意真太好了!”杜二姐抢先表了态,说“我看就这么着了,咱也别为了这事儿再讨论,纠结。抓紧排练,办事处老师这两天说话就到了。”“杜二姐,这句话说得没错。大家把精神头用在好好练舞上,我可听说,荣华队这些日子可在玩儿命的练。”杨主任起身走到大门口,回头对大家说“我虽然是社区主任,但我是荣景小区的人,不偏心咱们这些荣景的姐...

《京城舞魅全局》精彩片段


论品级,社区主任比百姓所揶揄的“芝麻官”,还要小上不知几个N等;但若说他们的功德,作用却丝毫不输高官大员。

任何方针政策,顶层设计落地,哪一样都离不开这些最底层的“主任”们。

像杨主任这种上级领导放心,百姓信赖,拥护的社区好干部,无不是通透民心,民意的高人。

“主任就是主任,咱们怎么就没想到,小个在前,大个在后,谁也不影响谁,这主意真太好了!”杜二姐抢先表了态,说“我看就这么着了,咱也别为了这事儿再讨论,纠结。抓紧排练,办事处老师这两天说话就到了。”

“杜二姐,这句话说得没错。大家把精神头用在好好练舞上,我可听说,荣华队这些日子可在玩儿命的练。”杨主任起身走到大门口,回头对大家说“我虽然是社区主任,但我是荣景小区的人,不偏心咱们这些荣景的姐妹谁信啊!”

随着杨主任略带沙哑的笑声远去。杜二姐,“大嗓门”一伙儿,虽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,但似乎通过这一通搅合,也出了各自的恶气。她们聚在一旁,倒像是这场无硝烟战斗的胜利者,个个洋洋得意。

熊桂丽虽说一晚上鼓着腮帮子,恨得牙根儿痒痒,但她历来是一个既可以在得势时,得理不饶人;也可以做到在情形不利于自己时,顺坡下驴,能屈能伸的主。

当然所有的愤恨,无不在她的心底记录的一清二楚,只是兑现的时候,时机未到而已。

“好了好了,怪我安排不周,幸亏杜二姐,杨主任今晚给我拿拿龙,咱们就按照主任的意思来。小个站前面,大个站后面。”熊桂丽拢了拢头发,恢复了队长常态,重新组合起队形来。

杜二姐在队中个头中等偏上,熊桂丽一脸堆笑的硬是把她推到了前两排说:“二姐站这儿最合适。”

朱珠在队里个子最高,自己主动退到最后面,最不起眼的角落站定;熊桂丽走过来朝他眨巴了眨巴眼,表示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无奈。朱珠朝熊桂丽回笑了一下,小声说:“没关系”。

这一晚上的经历,让朱珠不禁联想起一个长盛不衰的小游戏:抢椅子。她不知道这个游戏是不是由中国人发明的,而且大人孩子玩起来都乐此不彼。

但细想,这款游戏的确和国人打一出生起,一直到离开这个世界的整个过程很相像。

孩童时,家长要考虑一流学区学位,像荣景小区周边尽是北京重点中小学名校,只要条件允许,那些不甘输在起跑线上的父母,会不惜重金投入,置换这里的学区房,争得孩子一个直升名校学位的机会。

步入社会,位置的重要性便意味着内涵更多。官场上主席台就坐的位置,代表官阶高低,权力大小;职场中,发号施令的人总是坐在会议桌的正中央,其它附属位置的人只有点头称是,或者挨呲被训的份儿。

当然随着位置不定时的变动,曾经居于首位被挤到角落的人,仅仅一夜之间便从红光满面,立马会变得一脸病容;而取而代之的新人则是春风得意马蹄疾。位置的属性妙不可言。

朱珠在运动队也经历过太多“抢位”的“游戏”。

她见识过不少在青少年队,拿过全国同年龄组冠军的好苗子,可当省市成年队选拔队员时,这些成绩拔尖的孩子未必能入选,倒是排名靠后的小队员会得到教练青睐,钦点入队。

朱珠曾求教过当教练的老公,希望他能帮她解开这个看似不正常的迷惑。老公告诉她:“凡是人为的选拔机制,其中道理,外人难以理解,只能说明所处的角度不同。”

“一个得了冠军的孩子,成绩摆在那儿,另一个连半决赛都进不去,为什么选择后者?这不是无私有弊吗?怎么解释?”朱珠那会儿还年轻,不明就里问老公。

“从教练角度讲,他一句话就让你哑口无言。”老公笑着说“比如他说,我们是从小队员发展的更深层面来看,青少年组得冠军不代表他有培养前途;而现阶段成绩不理想的孩子,更有潜质更值得栽培,将来更有可能成大器。”

当时朱珠似乎听明白了,后来在运动队呆久了,自己也从事教练多年,才意识到老公只说了冠冕堂皇的一面,看不见摸不着的暗黑一面才深不可测。

所以,小区舞蹈队这些大妈们,为了争夺露脸的表演机会,占据前排主位的较劲举动,朱珠能理解。

这些人已经退休,在社会上没有了位置可争,但惯性使然,血液里还是流淌着处处要争得好位置的积习。至死不渝。

朱珠跟她们不一样,作为一个专业竞技运动员出身的她,争金夺银早已成为了过去时,来小区舞蹈队只想解个闷,活动活动身体而已,站在哪里,根本无所谓。

每个人的想法当然不一样。熊桂丽隐忍下来是因为这个舞蹈队对她来讲太重要了。作为荣景小区曾经的一个边缘人物,正因为有了舞蹈队队长的加持,才让她到了夕阳红的年纪,才如此扬眉吐气。

不仅享受到了尊重,还有大半生从没体会到当“领导”所带来的权益。尽管这个“领导”属于草根不入流,但熊桂丽还是尝到了许多过去从未曾品尝过的甜头。她难以割舍。

为了自己这个队长位置,她眼下也只能“忍辱负重”继续前行。

办事处老师挑选队员的日子临近,传说荣华队在陆小七的率领下,玩儿命的苦练,就是要通过这次选拔,取代荣景舞蹈队多年独霸一方的局面。

面对外部威胁,从熊桂丽到荣景队每个队员,都暂时放下了“内耗”,重新将精力集中到这支新疆舞的打磨上来。她们决不允许办事处舞蹈队这次最终入选的队员,荣华压过她们一头。

和谐的气氛,凝聚力又重新回到了荣景舞蹈队中。

尽管芥蒂还深埋在心底。


陆小七随任露来到地下活动室,眼前的一幕让他吃了一惊。

他本以为这会儿应该是荣景舞蹈队的活动时间,可推开门后,却看到一群老娘们儿吆三喝四,围坐在一个长条桌上推杯换盏,主位上坐着的正是熊桂丽。在她面前还摆放着一个三层大蛋糕。

“呀!这是谁过生日?我们来的是不是太唐突了。”陆小七尴尬的有点儿进退两难。

“哟,贵客临门,是陆老师,任老师啊,快进来!”熊桂丽春风满面,脸色绯红,挥舞着手招呼着陆小七,任露。

任露曾有段时间,在这里跟熊桂丽学跳过舞,只是后来受不了她的挤兑,离开了。在座的不少人她还都熟悉,便向坐在门口的一位问道:“这是谁的生日Party?这么热闹。”

“熊队啊!她辛辛苦苦教我们舞蹈,我们这些队员,每人从家里做了一道拿手菜,凑一块儿,一起给她庆生。”

陆小七,任露不知道,地下活动室现在不仅是荣景舞蹈队的活动场所,即使不排练,熊桂丽都会和那些闲得无聊的姐妹,扎堆儿在此。不是聊聊街坊邻居的八卦,就是谁家做了什么新鲜的,带来一起尝尝鲜,搞个小聚餐什么的。

总之,活动室成了以熊桂丽为中心的休闲沙龙。

本来她就不爱回到那个憋屈的一居室家里,去面对从来没笑脸的女儿,有了这个开心,玩耍的地方,又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,熊桂丽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另外一个家。

“不好意思,不好意思。”任露连忙对熊桂丽说“不知熊队今天过生日,我们也没带什么生日礼物来。祝您生日快乐了!”

“熊老师,生日快乐!”陆小七也随口地跟了一句。

“我就喜欢热闹,陆老师,任老师又不是外人。快坐,快坐。”没等熊桂丽答话,杜二姐先起身,搬了两把椅子请陆小七,任露坐下来。笑着说“我们就是借熊老师生日热闹热闹,可没那么多讲究。”

有人用一次性纸杯给陆小七,任露倒上了啤酒,并在他们面前摆上了筷子。

“得嘞,我熊桂丽借大伙儿的酒,单独敬陆老师,任老师一杯。”熊桂丽端起手中的酒杯说“感谢二位瞧得起我,以后常过来指导指导我们队。”

“哪里哪里,我怎么敢指导熊老师,荣景舞蹈队可是声名远扬。我学习还来不及呢。”陆小七端着酒杯,斟酌着用词,后悔自己来的不是时候。在人家生日聚会上若是谈正事,有点儿煞风景。

“陆老师,任老师不是闲着没事儿串门来了吧?”还是杜二姐先开了口,说“二位有什么事,尽管说。我们北京人都爱把话说开了,局气,敞亮。”

在荣华舞蹈队渐渐成型后,熊桂丽曾跟杜二姐提起过她的担心,早晚有一天,荣华小区的人会觊觎这间活动场地。今晚,陆小七,任露一出现,杜二姐就猜出了他俩的来意。

陆小七还是很犹豫,纠结,不知把来意在这个场合当讲不当讲,转头看了看任露。

“你看,你们外地人就是唧唧索索,二姐不是说了吗,有事儿说事儿,磨磨唧唧还不如我们这些老娘儿们。”熊桂丽话一出口,便引起了姐妹们的哄笑。

“改日说也可以的。”陆小七也随着众人尬笑了一声,说“不差一天两天。”

“还是我说吧。”任露当初在荣景舞蹈队活动时,就常听到熊桂丽,杜二姐们私底下嘀嘀咕咕,外地人如何如何,让她这个新北京人听起来很不舒服。刚才熊桂丽又拿这个说事儿,任露觉得没必要跟这种人讲什么礼仪了,便说“姐妹们也都知道,我们荣华舞蹈队成立有段时间了。”

“眼看天越来越冷,不可能总在户外活动。所以我们队长陆老师来想和熊队商量一下,这个活动室咱们两个队,协调一下各自的活动时间。”

“陆老师您是这么个意思吗?”熊桂丽虚着眼问陆小七。

“是的,熊老师您也知道,北京一到这个季节,在外面伸不出去手啊,我的队员根本没法活动。”

“陆老师你们怎么个打算,说来我听听。”熊桂丽问。

“先紧着你们队,如果你们是一三五,我们就二四六,两个队互不干扰。”

“嚯,您倒够大方的。”熊桂丽哼了一声说“跟我半儿劈。可您知不知道我这个队,社区,街道安排了两个节目近期要演出,排练时间很紧。一周恨不能有八天给我都不够。”

陆小七明知这是熊桂丽找辙,可还是心平气和,商量的口吻说:“荣景队出去演出多,忙,我也听说了;实在不行,一周少给我们点儿时间也可以啊。”

“这还真不是您跟我商量的事儿。白天,社区要用活动室,舞蹈队只有晚上那么点儿时间。我们的演出可是代表咱们整个社区,要是排练时间不够,掉了链子,打脸的可是社区领导。我熊桂丽真付不起这个责任。”

“你这说了半天是不同意呗!”任露虽然是银监会高管夫人,但在这个小小社区,为了地下活动室能踏实跳舞活动,还得忍气吞声听这个“票姐”熊桂丽颐指气使,她有些怒了,说“活动室是社区的活动室,不是你们荣景小区的活动室,凭什么我们荣华舞蹈队就不能使用?!”

“凭什么!凭活动室在我们荣景小区里,凭我们舞蹈队跳出成绩了!”熊桂丽声量比任露高八度,嚷嚷道“有这条胡同的时候,你们这些外地人,还不知道在哪儿和泥玩儿呢!住荣华就了不起了?姥姥!”

不知道今晚生日宴,熊桂丽是喝高了,还是大1路“票姐”的职业病犯了,这番话说的狂妄又粗俗。

“小丽,怎么说话呢!”杜二姐厉声斥责了熊桂丽一句,转头向任露,陆小七陪笑道“别跟她一般见识,人是好人,就是喝点儿猫尿就断片,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些什么。”

“荣景,荣华紧挨着,远亲还不如近邻呢。咱就是一家人。我看这样陆老师,任老师,等她酒醒了,我好好说说她,什么事儿都好商量。”


这天活动结束后,回到曹姨家里,杨枫的心绪还是难以平静,眉头紧锁。

他没想到一个街道业余舞蹈队刚刚成型,内部就鸡生鹅斗,本是制造艺术气息的排练场,却泛滥浓浓的硝烟味道。

让他编舞,教舞,这对杨枫来讲不是难事儿,但要让他协调,比自己母亲年纪还大的老女人间人际关系,让她们共处的和谐,和睦,对杨枫而言确实是遇到了一道难题,也从没经历过。

“快把衣服换了,放松一下。”曹姨取过来专门给杨枫买的居家服,让他更衣,说“什么事儿给我们小杨老师烦成这样?”

“您说新舞排的八字还没一撇,队里就闹腾得跟热窑似的,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带好这个队。”

“学过辩证法没有?”曹姨过来帮杨枫把外套脱下,帮他换上居家服说“今天这事儿其实是好事儿。”

“这算哪门子好事儿?每天这样吵吵闹闹,这舞还怎么排?群舞队员之间要有默契,你看我不顺眼,我瞅你一百个不服,再好的舞跳出来也是一锅烂粥。”

曹姨把杨枫摁倒沙发上,侧过身拿起他一只手,摩挲着说:“金顶舞蹈队就好比一个单位,单位领导就是你杨枫;甭说三个女人一台戏,就是全都是一水儿大老爷们,十个手指也不会一般齐。”

杨枫把手抽回来,看着曹姨,他知道作为当了一辈子领导干部的曹姨,一定有她的经验之谈。

“做领导的要树立威信,一是要打铁自身硬,这你杨老师没得说;更重要的是要让下面的人跟你一条心,而不是下面的人一条心对付你。她们之间有嫌隙,既正常又有必要,这就要看你会不会腻缝,左右逢源,利用她们的矛盾为你所用。”

杨枫眨巴着眼看着曹姨,突然想起一句话来:隔行如隔山。

他一个搞舞蹈艺术的人,满脑子都是用形体塑造人物,用肢体表达,展现舞蹈的魅力,他始终定位自己是一名舞蹈指导老师,从没想过自己还得做什么合纵连横的“领导”。

曹姨这个老干部思维方式和自己确实不一样。

“您说的意思我懂,可我真不会,也不想那么累。”杨枫说“我这个老师只负责舞蹈节目编排,把控舞蹈表演的质量,至于其它的,我可不想掺乎这些大妈们的鸡毛蒜皮事儿。”

“你还是没真正懂。队里的哪个大妈是简简单单的人物?将军夫人,老总太太,那个宋姐是保险职业经理,汪书记和她们都有交情说明什么?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,绝不是一班二班的!”

“荣华小区那些队员是什么来头,我都告诉过你了;熊桂丽这些荣景小区的的人,别看都是平头百姓,但这些老北京,京油子能量可不能小觑,理顺她们能帮你成事儿,惹毛了她们,说句不好听的你哭死都找不到坟头。”

“个个都是我的祖宗!”杨枫摇了摇头。

“错!你还是没明白,我为什么极力推荐你来这儿做舞蹈队老师。”曹姨说“杨枫你想想,以你现在的条件,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平台,最重要的是你手下的队员,每个人都是一座待挖掘的金矿,你守在金库门口还浑然不知?傻小子!”

“照您这么说,我这个舞蹈老师,成了家里有矿的煤老板了!”

“你这才开窍,人脉才是当今社会最可贵的资源。”曹姨见杨枫有所悟,笑了“不管是外来的新队员,还是街道社区的老队员,她们都是奔着你杨老师来的;这些人之间小打小闹你睁一只眼,闭一只眼,打一巴掌,再给个甜枣吃就完事儿。关键是要让她们紧密团结,凝聚在你的周围。”

“过一年半载你再回头看,你会发现你能得到的回报,绝不仅限于教她们几支舞那么简单。我比你看得明白,也绝不会毫无根据的胡说八道。”

从工作室财务危机,被曹姨救危难于水火之中,到如今,杨枫不仅生活上习惯了依赖曹姨,对他自己人生启迪,事业规划,更是越来越认同。杨枫能感觉得到,曹姨对他而言视如己出不为过。

母亲对儿子的教诲出发点,从来不会掺杂丝毫恶意。

“我知道了曹姨,以后队里的事情您还得帮我,多指点,提醒我。”

“这还不是我应当应分的嘛。”曹姨轻轻拍了拍杨枫脸颊,笑着说“但你要记住,在队里你对我和其她队员要一视同仁,不要让别人看出来我们之间的关系。有什么话,咱娘俩回家来再探讨。”

三天后是端午节,这天没等上课,荣华小区队员像是商量好了似得,几乎每个人,都带来了家里包好的各式风味粽子,围拢在到杨枫面前,打开粽叶递到杨枫嘴边;一声声“端午节杨老师安康!”,一团火似的让杨枫都招架不住了。

最有心的是熊桂丽,她拿着自己包好的粽子,对杨枫说:“电视里说了,南方人吃粽子里面加咸肉,和我们北京人不一样。我这可是专门为杨老师特制的南方粽子,您可得多吃两个。”

一时间杨枫突然享受到了百鸟朝凤的感觉,他甚至被这些刚认识不久的学生感动到了,浓浓的师生情夹杂着粽子的清香,蔓延在活动室中。

陆小七和他的荣华队队员显然没有准备,有些尴尬的站在一边;倒是荣景队的姐妹们很热情,招呼大家一同品尝各自带来的粽子。更出乎意料的是熊桂丽还亲自剥开一个粽子,亲手递给了前两天还差点撕破脸的宋姨跟前,笑眯眯地说:“宋姐,您尝尝我的手艺。”

这一幕,让杨枫领教了老北京人局气,热心肠,凡事周到有里有面的情怀。

“今天下了课,谁也别走。”嘴角上还留有粽子米粒的宋姨,很开心,朝众人大叫了一声“过节了,我这个做学生的也没什么表示,今晚请杨老师和各位姐妹聚个餐,地方杨老师您随便点。”

“耶!”没等杨枫答应,熊桂丽和她身边的姐妹便欢呼起来。

仅仅相隔两天,金顶舞蹈队便从硝烟弥漫,转瞬变成了一片祥和。

杨枫看着这些队员不禁想到了一句话:女人心大海针。这些老女人,他更是难理解,看不懂。


下课后,曹姨让杨枫先回到家里等她,她要找汪书记单独聊上几句。

时候不长,曹姨便回来了,还没脱下外衣,便招手让杨枫坐到她旁边来。

“知道我找汪书记干嘛吗?”

杨枫摇摇头。

“去了解一下那仨人的具体情况。”曹姨说“突然冒出来这么三块料,陈芳又说是汪书记介绍来的,你不弄清楚,将来安排不妥,书记那儿不好交代。”

舞蹈队的业务,本是杨枫全权负责。但曹姨无时无刻,都在替他掌眼,操心。

“是啊,我还说呢,都住的那么远,来一趟办事处一个半小时,俩小时,这还得车顺了,来回一折腾大半天就没了,也不知道这几位图个什么?”

“不理解是不是?差不多都跟我一样,就是迷上了跳舞,还想跳出个样来。”曹姨摇晃着脑袋说“时间也好,钱也好,我们这些人都一个德行,不在乎,就图跟着一个高师能学到真东西。”

杨枫没说话,他对曹姨这种说法毫不怀疑;只是想起老家大山里的母亲,以及和曹姨这些人年龄相仿的奶奶们,总有一种难言的感慨。

苗寨的女人们跳舞,是一种神圣的仪式,是终年辛苦劳作后,对天赐万物的感恩;曹姨还有他的队员们则大不同,她们把舞蹈当做了晚年品质生活的消遣一种,每个人好像都要这里找回年轻貌美,青春永驻的幻象。

一样的年龄段,不一样的环境地域,人与人的差别,用多长的尺子都绝难衡量。

“我得亏去问了汪书记。”曹姨接着说“那个首都机场的小刘原本是个老空姐,后来在机场做了地勤服务,她老公是中青旅的老总。南城的宋姐退休前是泰康保险的部门经理,都是汪书记的老熟人,老朋友。”

“不是还有个马阿姨吗?她又是何方神圣?”杨枫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一支舞蹈队的老师,更像是一所干部学校的班主任。

“没错。这个马阿姨,陈芳不是说住红山口国防大学吗?”曹姨微微点了点头,说“来头不小。你听说过战忽局张局座吗?”

“什么局?还真没听说过。”

“你呀,除了舞蹈什么事儿都不关心,亏你还是八零后,还不如我这个老太太。”曹姨用手指,轻点了一下杨枫鼻尖说“就是那个老上央视军事节目的军事专家,国防大学教授,少将。”

“他是你说的什么局局座?”

“网友都这么叫,可能是他水平高,能把敌人忽悠懵圈的意思吧。”

“还有这样的局?”杨枫乐了,问“那跟这个马姨有什么关系?”

“她老公也是国防大学少将,只是人家不抛头露面。”曹姨说“汪书记了解这人,说她老公可比局座实力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。这我可知道,官场上权力越大越低调。”

“那都是汪书记的关系喽。”杨枫嘟囔了一句。

“汪书记也犯愁,谁让咱们街道名声在外呢。”曹姨说“好多人听说金顶街道成立了舞蹈队,又聘请的是北舞名师,这些日子找书记,主任的可不少。汪书记说了,看这架势两间活动场地都装不下。”

“还要进人?”杨枫挠挠头“我这是舞蹈队,可不是合唱团。”

“好事儿!”曹姨说“你想想啊,书记,主任都会答应什么人物到咱这儿来。刚才说得那三个人,哪个不是门多路广的,你这个当老师的认识了这些人,将来想在北京站稳脚跟,那还不手拿把掐。”

“问题是进人容易,辞退谁可就难了。”杨枫说“我毕竟得保证我的作品质量,不能什么人都占着茅坑不拉屎,把好端端的舞蹈演砸了。出不来成绩,其它的还不都等于零。”

“这我要给你提个醒。”曹姨变得严肃起来,说“你得有个原则,凡是街道领导安排进来的人,位置也好,态度也好,你必须有所倾斜。听我一句话,这样只有好处,没有坏处。”

与曹姨相处久了,杨枫也在潜移默化的转变自己原有的观念,他说服自己,街道舞蹈队毕竟不是专业院团;比赛出成绩这个面子得要,还有更重要的一点,上至办事处领导,下到每一位来者不善的队员,让她们得到尊重,快乐更重要。

更何况曹姨费尽心思,出谋划策,无不是在为他禅精竭虑。

第二天,按照计划杨枫开始将“七彩云南”这支舞的队形,开始进行排列。

C位曹姨这是已经板上钉钉的。那位刘姓的老空姐可能是职业病,不论何时都是嘴角上翘,露出空乘人员所特有的职业微笑;这一点倒打动了杨枫,因为舞蹈不仅仅要求肢体,表情也是表演的一部分。他便把老空姐安排到了曹姨左边。

曹姨右手旁,杨枫犹豫了片刻。他最终还是为了舞蹈作品考虑,把这个位置选择给了他看好的朱珠。

这两个位置刚敲定,熊桂丽便在后面撇着嘴,一副不忿的表情。

前排另几个位置,杨枫除了把新来的宋姨,马姨穿插进去外,大都是挑选个头稍高一点的队员。

为了陆小七这个唯一的男性演员,杨枫特意在舞蹈中加入了一个白族大爷的角色,还给他安排了一小段独舞,这也是为了迎合大赛加分项而特意准备的。

第二排中间位置便留给了陆小七。熊桂丽,杜二姐,任露等人分列在他的左右。

这只舞蹈原本设定的就是二十人。有几个杨枫觉得实在功底太差的,便让她们在一旁观摩,熟悉动作,随时作为替补准备着。

舞曲响起后,杨枫在前面随着乐曲喊着节奏号令,整个舞蹈队便开始了合练。

前奏曲刚结束,有一个变换队形的圆场,接着便是八拍的连续动作。突然队伍里发出一声尖叫:“嘛呢?你会不会跳舞,跑不到位老挡着我,什么玩儿意儿!”

声音是熊桂丽发出的,她呵斥的是在她前面的宋姨。顿时,队形大乱,很多人都收了式,站住愣愣的瞧着熊桂丽。

“你说谁呢?老师还没说话,你算她妈老几?”宋姨也不是善茬儿,脸红脖子粗的回怼了熊桂丽一句。


这些蛛丝马迹意味着什么?任露心里跟明镜似的。但她不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女人,更不是头脑简单,把自己置于怨妇位置上的莽撞人。

“家和万事兴”后面,还有应该有“和而不同”一说。

老公眼下正是事业关键期,她作为贤内助对这些事情,唯有看破不说破,才能既支持了夫君更上一层楼,又保全了自己和这个家庭的完整。

跳舞是任露为自己找寻到的分散郁闷,释放不快的一剂良药,她之所以不顾自己病怏怏的身体,跳起舞来比任何人都执着癫狂,其实只有她自己最清楚——无非是找一个情感发泄的出口。

多大年纪的女人也离不开温暖,滋润。在漫长的被老公冷落的空窗期后,陆小七的出现,让任露感受到了在另一个男人身上,如沐春风般久违的关爱。

陆小七既有南方男人的细腻,在舞蹈艺术方面,又难得的和任露有许多共同语言。

荣华舞蹈队是两个人一手策划,创建起来的,这份“创业情”本身就更难能可贵。

在队中,陆小七又分外呵护,照顾任露,嘘寒问暖,甚至任露到什么时间该吃什么药,陆小七都比她更上心,总是会及时提醒她。

两个人的情感与日俱增,每天和陆小七见面在一起聊天,散步,跳舞,成了任露最快乐的时光;老公虽依旧在家里神龙见首不见尾,但任露已经开始习惯,可以忽略不计较了。

陆小七的儿子曾提醒过他,让他拿捏好和舞蹈队女队员,尤其是把握好同任露阿姨彼此关系的度。

开始,陆小七还是未忘记儿子给他加戴的这个紧箍咒;但时间一长,可能是天性使然,陆小七便慢慢把儿子的叮嘱,淡忘的一干二净了。

当然,这与任露对他的态度也密不可分。有一些很私密的话,任露并不愿意道白给舞蹈队同性的姐妹,倒是和陆小七单独在一起时,总是能敞开心扉。如知己,似闺蜜。

有几回,陆小七被任露单独邀请到家里聊天,喝茶,恰逢任露老公回家取个人物品,俩人撞了个不期而遇。

两个男人的状态很有意思,形成了鲜明的对照。

陆小七这边表现得尴尬,手足无措;而任露老公则是对他大度的点点头,一笑了之,没有任何不礼貌的过分言行。

到了陆小七这个年龄,夫妻之间那些事不用任露多讲,他也能通过和她老公几次偶遇,看得明明白白。

陆小七本来就是一个容易爱心泛滥的人,在外人眼里,任露这个幸福女人外表下那些不被人知的苦衷,一旦被他得知后,难免生起男人怜香惜玉的情愫。

所以,陆小七对任露不论在舞蹈队内,还是平常生活中,都格外多一份热心,关爱。他觉得儿子给他的提醒是小题大做,不管年纪大小,男女之间亲近一些,就被看做忤逆不道,在陆小七看来,要么是羡慕嫉妒恨,要么是无情寡爱之人。

“晚上你想吃点什么?”陆小七问任露。

“一个人也懒着做,叫个外卖得了。”

“那怎么成,你别动,我去厨房给你熬个绿豆粥,炒两样小青菜。”

没等任露阻拦,陆小七便挽起袖子,套上围裙下了厨。在任露家里烧菜,做饭,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。

没多大功夫,黏糊糊的豆粥,和两盘看着就开胃的小青菜,就被陆小七端上了餐桌。

陆小七从床上把任露扶起,搀到餐桌旁坐下来,将洗好的筷子递到她手里,指了指墙上的挂钟说:“我也该回去了,孙子放学回来就叫唤饿,我也该回去给他准备晚饭了。”

“嗨!”任露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,说“陪我喝碗粥再走吧,每天一个人吃饭,真是都不知道怎么咽下去的。”

陆小七拿起筷子,夹了一片青菜送到任露嘴边;“来,乖,吃了好有劲儿跟我去跳舞啊。看我熬的粥多香,你今天至少得给我喝两碗。今天太晚不能陪你了,我真得抓紧走了。”

看着陆小七这个孩子气的举动,任露“噗嗤”一笑,把眼泪都笑了出来。望着陆小七离开的背影,任露想:现在社会上流行说的暖男,大概就是陆老师这个样子吧!

金顶舞蹈队活动结束后,荣景小区的那几位姐妹是一同走回小区的。

临分手时,熊桂丽叮嘱所有人:“大家吃完晚饭,我看还是到地下活动室再活动活动,你们没听杨老师说嘛,队里现在人员超蝙,还要往下刷人呢。”

“我的意思把今天老师教的基本功,姐妹们再复习一下,要是真淘汰,也淘汰她们荣华队里那些老弱病残。”

熊桂丽这是有所指。

“要练你们练吧,我可是今晚得早点儿洗洗睡了。”杜二姐少见的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。

几个人正商量着,杨主任拿着一沓花花绿绿的宣传单走了过来。

“正好碰着你们姐几个,省着我挨家挨户敲门了。”杨主任边说,边把宣传单分发到每个人手上,说“都瞧好了,这是区人大代表选举候选人名单,年满十八岁的一人一票,明早就可以到社区投票去。”

“这都谁跟谁啊?我怎么一个都不认识?”熊桂丽看了一眼候选人名单,抬头问杨主任。

“死小丽,杨兰英不认识?”杨主任拍了一下熊桂丽,指着自己的鼻子说。

“一天到晚竟官称您杨主任了,谁知道您还有这么一个萌萌的大名。”熊桂丽笑声也感染了几个姐妹,都乐得抬不起头来。

“又不是第一次投票了。你们就在杨主任名字旁打一勾,其他的人爱谁谁,甭管就是了。”杜二姐向大家解释。

“意思就是这意思,当然你们有心仪的候选人也可以推选,这是宪法赋予公民的权利。还可以选自己呢。”杨主任及时进行了普法教育。

“得,这一说就明白了。”熊桂丽亮出了大嗓门说“大家回去赶紧填表,明早都给杨主任投票去。”

“得嘞,你们替我跟家里人都宣传宣传,咱社区不比人家大机关,大企业,人头少,可别浪费了这张神圣的选票。”杨主任说“我还得下户宣传去,你们可别忘了啊!”

望着健步如飞走远的杨主任,一旁的朱珠不禁内心感叹:一个六十大几的人,还这样朝气蓬勃;如果不是有什么动力驱使,早该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了。

看来人活着不止一口气,喘气之外,还要争些什么气!这才活得有奔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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