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云妮正抱着星星,她脸上的悲伤几乎让虞钧颐心碎。
他小心翼翼地在她面前蹲下,虔诚地仰望她:“对不起,我刚才不该跟林之蔓弹钢琴。”
阮云妮有些奇怪地看看他:“没关系啊,不用跟我道歉。”
虞钧颐急切道:“不,我真的错了,我当时想故意跟她暧昧……让你嫉妒。”
阮云妮怜悯地俯视他,忽然明白了郑朗霆所说的“你提到钱说明你心里很在乎,谁知道你日后跟她争吵时会不会用这件事刺痛她“。
郑朗霆阅人无数,那时就看出虞钧颐本性难移。
他太骄傲,八面出锋,伤害人时从不惮于往人的最痛处戳。
一年前他知道阮云妮害怕看到他跟林之蔓在一起,于是一年后的今天,他按照自己的惯性伤害她。
事后虞钧颐又幡然醒悟,不计代价地乞求她原谅。
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了。
阮云妮这样宁为玉碎的人,忍受不了他的时而砒霜时而蜜糖。
“虞钧颐,你很好,我不怀疑你会是好爸爸。”阮云妮柔声道:“只是我们的关系,也就仅此而已了,现在,我想回去。”
虞钧颐几乎跳起来:“回去?回哪里去?”
阮云妮目光坚定:“我要回Y城,继续做我的项目,那里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。”
她被责任驱使,也被思念煎熬。
她确信自己此刻心心念念,只想见到那个人——如山伟岸,似海有容。
她无比渴望被他深邃又慈悲的目光笼罩,无比盼望看见他明朗狡黠的笑容。
虞钧颐焦灼不已:“你的心理疾病……”
“会好的。”阮云妮满眼真挚:“我感受过星星带给我的爱,像早晨的露珠一样清新,即使在那样美好的时刻里,我还是在想赵青。
只是我不再畏惧了,我感觉很融洽,我已经可以与我的愧疚共生。
你也知道,真正的勇者,是认清现实后仍热爱生活的人,从今往后,我会更真诚地生活,把赵青那份也活出来。”
真诚地生活,是放下犹疑,坚定向自己想要的迈步。
阮云妮告别星星,大步走出虞家大门。
天朗气清,万物可爱,街角处停着一辆吉普车,丰神俊朗的男子在车前踟蹰,似是犹豫要不要去找心上人。
“郑朗霆!”阮云妮大声喊出他的名字。
郑朗霆惊喜地抬起头,脸上瞬间展开明朗的笑容:“我……我刚到,正好休假,想来看看,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。”
他没说自从他走后,他整夜睡不着,白天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忙碌。
可大队长看出来他已经快被蛀成空心人,大吼再这样下去他会毁了自己,也毁了手下的兵,勒令他用掉积攒许久的假期来看阮云妮。
“会不会打扰你?我……我可以看一眼就走的。”郑朗霆心虚得不敢看她,低头盯自己脚尖。
他害怕打扰她和她女儿的团聚,以及,和虞钧颐的再续前缘。
“不会,见到你的前一秒,我想的是——如果能立刻看到你,该有多好。”阮云妮勇敢说出内心所想,勇敢朝他迈步。
她像梦中设想过的无数次那样,伸手碰触他的脸颊。
“和平年代里,我们仍秣兵厉马,枕戈待旦,我们愿意为了信仰赴汤蹈火,可是在这些宏大的使命之外,我能不能……也拥有一点柔情和幸福?
让我体会到柔情和幸福的人,能不能是你?”
她主动说出表白之语,让郑朗霆震撼到久久失语。
她看见他的泪水在眼眶里闪烁,嘴唇微微颤抖。
“我……我只有一个要求。”素来游刃有余的他语无伦次道:“以后求婚时,能不能让我先开口?”
他们相视而笑,整座肃冷的军属大院因为他们的笑声变得甜蜜温馨,就像他们的余生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