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好儿子哪里知晓,她全然是看在他中意宋启莲的份儿上才放下旧怨,否则讲再多都无用,当年宋欣华对她的冷嘲热讽犹记在心,想起来依然恨得咬牙切齿。
燕王端起酒盅一饮而尽,他现在浑身不舒服,唯杀敌方可泄愤。
三杯两盏淡酒,怎敌她,岂有此理!
“母后,儿臣想起还有些要务在身,恐怕需先行离开。”萧宁熙开口道。
宋启莲听燕王要走,忙道:“王爷勤政爱民,实乃大梁百姓之福,但亦要保重身体康健,这参鸡汤熬了几个时辰,鲜甜入味,王爷不妨再多饮一些。”
“是啊,熙儿,哀家见你食的不多,你当真无哪里不妥当?”太后道。
燕王强忍住心里的惊涛骇浪,却是一刻都无法再待下去,他起身,说道:“母后,儿子确有急事,请母后和宋小姐继续用膳。庆泽,走。”
他转身就走,横竖太后是他的亲娘,最多骂他一句不懂礼数,眼下他要教训更不懂礼数的人!
“熙儿,熙儿!”太后冲着燕王大步流星的背影喊了两声,无济于事,燕王一闪身不见了踪影,她有些气脑,他到底要不要娶宋启莲,就这说风就是雨任性妄为的行事,哪家姑娘能看上他!
宋启莲失落道:“太后,是不是臣女哪里做的不妥,惹王爷生气了?”
这把太后问住了,她也分外不解。
燕王出了寿康宫,一拳砸在深宫红墙上,火冒三丈,头顶烟雾缭绕。
细细想来,这出冒名顶替的戏码漏洞百出。
梅园暖阁初见,她自称是落水的宋三小姐,可她发丝清爽分毫未湿。
京兆府公堂之上,国公府的姨娘认不出嫡出的宋家小姐,而她一心一意为李红玉开脱不顾兄妹情谊。
国公府门前偶遇,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遮遮掩掩。
“顺德”馆子再遇,她明明期盼入仕为官,却口口声声替别的女子求情。
天香阁里,她智计百出满腹经纶,破局之后面对他的亲口承诺,仍固执的为别人求机会。
她的字迹与宋启莲抄写的佛经字迹如出一辙,偏偏众多献经里有人左手执笔还怕尚拙的字迹引来佛祖的怪罪!
庆泽望着自家主子阴沉似要滴水的脸,小心翼翼道:“王爷,您心中是否有了计较?”
萧宁熙眉头紧皱,咬牙一字一句道:“还能有谁!”
只有老狐狸生的小狐狸,才敢如此胆大包天,玩弄男人于股掌之上!
首辅府书房。
“你赢了!”上官良看了看棋局,无论哪里落子,败局已定。
兵部尚书容策喜上眉梢,因他下棋从未赢过上官良,“你有心事。”
不是疑问,是肯定。
上官良扯了扯唇角,“老师曾叫你容老粗,其实你眼睛最毒,心里也跟明镜似的。”他顿了顿,眼里闪过一丝哀伤,“高询没了。”
容策微愣,瞬间恢复如初,刚毅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,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沉静:“没了便没了,尘归尘,土归土,谁的结局不是一个死。他病了两年,死对他是解脱,他可有遗言?”
“只说了两句。第一句:愿吾之清儿一世安好。”上官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“第二句:碧落黄泉,相逢有时。”
容策眉头微皱,抬手收拾黑棋子,再开口避免不了的哀伤:“他的国亡了,家破了,如今人也没了。幸而阴曹地府有人相伴,不寂寞。上官老头,别让清儿知晓他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