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啊,我敢。”
声音先于脚步,一道倩影挡在我身前,来人笑意盈盈,将我与程与阳隔绝开来。
裴湘回头向我投来一个温柔的笑,她一直这样,温柔恬静,有她在,我无比安心。
程与阳认出了裴湘,沪上律界,没人不认识这个一手创办了十家律所的女人。
“程律,首先我要热烈祝贺你的败诉,其次,我已经向夏冬正式发出了邀请,明天开始,夏冬就是我的王牌律师兼合伙人了。”
裴湘道。
程与阳不可置信地质问:“裴律,你,你们...”林萱玥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,她紧拧眉头,语气里是藏不住的责备。
“夏冬,你不必又是假意离婚,又是找别的女人气我,当年的案子都过去了,你只是丢了律师的工作而已,又不是什么大事。”
“你是个男人,为什么不能像与阳一样豁达,为什么不能向前看?”
裴湘刚要开口,被我拦下。
“好啊,我豁达,我向前看。”
“这样,你现在发个声明,证明民工案是你偷了我的材料导致我上诉失败,致使原告投湖,家破人亡,你只要肯发,我就能向前看。”
二人一瞬变了脸色。
几个月前,在社会各界的关注下,出于律师的道义与责任感,我接手了一桩惊天冤案。
几乎是必败,所有人都知道涉事民工无过,但他就是无故背上了千万赔偿款与数十年的牢狱之灾。
这场官司也是沪上十年来最受关注的一场官司,原因无他,原告律师是律界的不败神话——程与阳,而被告律师,是被称为律界新锐的我。
我出道不久,但敢接手那些个顶个尖锐难办的案子,还都为委托人交上了满意的答卷。
而这是程与阳出道以来的第一百件案子,他信心满满,扬言会让我输得难看。
那时我刚与林萱玥结婚不久,她是娇娇小姐,两手不沾阳春水,我工作家庭两头顾,白天上班,晚上给她哄睡了以后才能接着处理案件,整个人累瘦了十斤。
法典一页页翻,头发一把把掉,终于被我找到了翻案的关键证据。
我兴高采烈地通知了受害者家属,又与他们共同努力说服证人出庭,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。
迫不及待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林萱玥,她正在涂指甲油的手一顿,缓缓抬头,眼里并没有为我感到欣喜的神色。
“夏冬,别查了,很累的。”
我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,上前握住她的手,语气里满是新婚燕尔的温情:“老婆,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案子了,再苦再累我也一定要还委托人一个清白,明天就开庭了,你一定要祝我顺利胜诉呀!”
她毫不犹豫起身,甩开我的手,什么都没说。
第二天一早,我就发现了不对——关键证据不见了,备份数据同样被删除。
我吓得冷汗直流,猜不出是谁能解开我的密码,报警已经来不及了,我只好硬着头皮赶往法庭。
更让我崩溃的是,证人当场翻供,只一瞬,我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法官维持原判的声音传入耳中,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在程与阳嘲讽的目光中离开庭审席,如何迎着记者的围追堵截走出法庭...我只记得,当我回过神来时,委托人的妻女瘫软跪在我的面前,哀嚎着质问我为什么会这样。